杨裕民
2023-02-02
更新时间:2023-02-03 04:30:54作者:百科
[拼音]:datong sixiang
“大同”是中国古代对理想社会的一种称谓,相当于西方的“乌托邦”;大同思想,也就是中国的乌托邦思想。这种思想源远流长。《诗经》中的《硕鼠》篇(产生于公元前 611年以前),把贵族剥削者比做一只害人的大老鼠,并且发出了决心逃离这只大老鼠的“适彼乐土”、“适彼乐国”、“适彼乐郊”的呼声。《硕鼠》是迄今保留下来的关于大同空想的最早的材料之一。
这一时期是中国古代社会制度发生剧烈变动的时期。在这样一个新制度产生的分娩阵痛时期,产生出各种各样的关于理想社会的设计:农家的“并耕而食”理想,道家的“小国寡民”理想和儒家的“大同”理想,是这一时期大同思想的三种主要类型。
农家“并耕而食”的理想人人劳动,没有剥削;社会生产基本上以自给自足的农业为主,但存在若干独立的手工业,并进行着农业和手工业产品之间的交换,交换按等价原则进行,没有商业欺诈;不存在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之间的分工,不存在专业的脑力劳动者,连君主也和人民“并耕而食”。农家的这种理想,实质上是农民小生产者对自己落后的经济地位的理想化。
道家“小国寡民”的理想人类分成许多互相隔绝的“小国”,每一个小国的人民都从事着极端落后的农业生产以维持生存,废弃文字,尽量不使用工具,人人满足于简陋低下的生活而不求改进;同外部世界断绝一切联系,即使对“鸡犬相闻”的“邻国”(实际上是邻村),也“老死不相往来”(《老子》第八十章),而舟车等交通工具是根本用不着的。道家的“小国寡民”理想,实际上是一种历史倒退的幻想。
儒家大同的理想没有私有制,人人为社会劳动而不是“为己”;老弱病残受到社会的照顾,儿童由社会教养,一切有劳动能力的人都有机会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没有特权和世袭制,一切担任公职的人员都由群众推选;社会秩序安定,夜不闭户,道不拾遗;对外“讲信修睦”(《礼记·礼运》),邻国友好往来,没有战争和国际阴谋。
儒家的大同理想比农家、道家的理想更详尽,更完整,也更美好,更具有诱人的力量。因此,它在中国思想史上也有更大、更深远的影响。
儒家大同理想是在《礼记》的《礼运》篇中提出来的。《礼运》篇大概产生于秦汉之际或汉初,这时,新兴地主阶级已经建立起了统一的中央集权封建专制帝国,正在雄心勃勃地为巩固封建政权,发展封建主义经济基础而斗争,于是,它的某些思想代表人物就设计出大同这种理想社会方案,为自己的事业描绘一个虚无缥缈的远景。
上述三种类型的大同理想,奠定了后代大同思想的发展基础,后代出现的农民小生产者的大同类型,基本上都是属于农家类型的;一切在王朝更替、农民战争中受到损害,企图用“避世”来寻求解脱的人,都憧憬着道家类型的理想境界;而儒家的大同理想,则往往为新兴社会力量的代表人物所汲取。
西汉中叶以后至清代第一次鸦片战争前,中国的社会发展一直停留在封建主义阶段,没有形成新的生产力和新的阶级,因而儒家大同类型的理想,未再出现新的模式。农家类型的大同理想,主要通过组织农民起义的宗教团体的某些生活制度体现出来,东汉末期张鲁的五斗米教是最早的典型。道家类型的大同理想,则在东晋陶渊明(365/372/376~427)的《桃花源记》中形成了新的、最有影响的典型。
五斗米教张鲁据有汉中后,废除官吏,设“祭酒”分管部众,各祭酒的辖区设义舍,放置义米、义肉,供行人无偿取用。对部众的管理强调用说服教育方式,对犯法的人也首先教育,宽恕三次不改而后处罚。
《桃花源记》陶渊明在文中幻想出一处同现实世界隔绝的人间乐土──桃源洞,那里没有剥削、压迫和战争,人们永远处于和平、宁静和温饱的环境中,过着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对外部世界几百年来的王朝废兴、社会动乱都一无所闻,自秦末进洞以来,“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桃花源记》在中国大同思想发展史上有特别重要的地位。此后一千多年,幻想逃避现实社会的苦难的人普遍地憧憬着“世外桃源”,它成了人间乐土的同义语。
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后,中国社会逐渐由封建社会转变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这是中国历史上又一次社会剧烈变动的时期。
在中国近代,农家类型和道家类型的大同理想仍有所表现,太平天国的《天朝田亩制度》和章太炎(1869~1936)的《五无论》分别是二者的典型。但是,在中国近代的大同理想中占主要地位的却是儒家的大同类型,它被许多资产阶级代表人物用来表达自己的社会理想,其中最为著名的是康有为和孙中山的两种大同理想。
康有为的大同理想康有为写了《大同书》,设想未来的大同社会是一种以生产资料公有制为基础、没有剥削的社会。生产力高度发达,人们物质文化生活水平很高。国界消灭,全世界统一于一个“公政府”之下,没有战急。政治上实行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国制度,没有贵贱等级。男女完全平等,家庭已消灭,不存在父权、夫权压迫。
孙中山的大同理想主要内容是:土地国有,大企业国营,但生产资料私有制仍然存在,资本家和雇佣劳动者两个阶级继续存在;生产力高度发展,人们生活普遍改善;国家举办教育、文化、医疗保健等公共福利事业,供公民享用。
康有为和孙中山都对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垄断压迫、贫富分化、危机、失业等现象有所批评,但他们的大同理想基本上都还是对资本主义制度的理想化。康有为的现实主张是通过自上而下的改革逐步走上资本主义发展道路,因而对自己的大同理想不愿立即实行,主张经过缓慢的改良在遥远的未来使“君衔……徐徐尽废而归于大同”(《大同书》)。孙中山作为资产阶级革命派的代表,则要求把他的大同理想在资产阶级民主革命阶段就付诸实施,要求“举政治革命、社会革命毕其功于一役”(《孙中山选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