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裕民
2023-02-02
更新时间:2023-02-02 22:54:09作者:百科
[拼音]:xianqin tiyu
早在远古的渔猎时代,人们就在长期的生产和生活实践中,逐渐创造出不少生产用具,如石球、石镞、舟楫、网罟等。中国山西省阳高县许家窑出土的大量石球(见图),是旧石器时代的产物,距今已10万年,据专家考证,这些石球就是原始人狩猎时使用的工具。要发挥这些生产工具的效用,重要的还在于人们使用生产工具的能力。所以,当人们进行渔猎和采集食物时,奔跑、跳跃、攀登、投掷、射箭、游水等,就成为人们必不可少的技能。虽然当时这些身体活动,并不以增进健康为直接目的,但是,这些活动的内容和方式,却是早期体育产生的根源。随着社会生产力的逐渐发展,一些老人和儿童,不参加生产也能受到照顾,分到一定的衣食。在这种条件下,成年人才有可能向儿童传授各种生产和生活方面的技能,当他们以追逐、跳越、攀登、投射、游水、角力等活动作为传授的内容,或以游戏的形式从事此类活动时,远古时代体育活动的幼芽就破土而出了。
舞蹈原始社会后期,在一些生产较为发达的部落中,已有各种形式的舞蹈。《吕氏春秋·古乐》所载“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阕”,《尚书·益稷》中的“击石拊石,百兽率舞”,均为人们庆祝活动或祭神的舞蹈。青海大通县上孙家寨出土的一个新石器时期(约1万年~4千年前)的陶盆,内壁画有3组舞人,他们手牵着手,整齐协调地翩翩起舞(见彩图)。传说陶唐氏时,“水道壅塞,不行其原”,人们因受潮湿的侵袭,“筋骨瑟缩不达,故作为舞,以宣导之”(《吕氏春秋·古乐》)。可见远古时代的舞蹈和导引常混为一体。直至近代,舞蹈仍与体育的某些内容存在着相互交叉的关系。
击壤据晋代皇甫谧《帝王世纪》载:“帝尧之世,天下太和,百姓无事,有八九十老人,击壤而歌。”其活动方式,在《荆楚岁时记》中有所记述:“将戏,先侧一壤于地,遥于三四十步,以手中壤击之,中者为上,古野老之戏也。”说明这是一种练习掷准的娱乐活动。
武艺和角抵这一时期,各部落之间经常出现械斗。“轩辕之时,神农氏世衰。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农氏弗能征。于是轩辕乃习用干戈,以征不享,诸侯咸来宾从”(《史记·五帝本纪》)。又《世本》中记载:“蚩尤造五兵:戈、殳、戟、酋矛、夷矛。”这些兵器即为后世武艺所用器械之起源。“轩辕之初立也,有蚩尤氏兄弟七十二人,……与轩辕斗,以角抵人,人不能向”(《述异记》)。这表明当时作战中尚有徒手搏斗。“角抵”一词,后世常与“角力”通用,多指摔跤而言。操干戈、用五兵练角抵,当时均属于军事技术。但在操练和运用的过程中,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有增强体质的作用,也可以说是早期“军事体育”的萌芽。
综上所述,远古体育的萌芽,不仅是出于当时社会生产和生活的需要,而且与教育、医疗、军事、宗教等有密切的联系。
夏、商、西周时期(约前21~约前 8世纪),中国进入了奴隶制社会。原始社会后期已出现的军事活动,随着阶级矛盾的尖锐化而日益频繁,并对这一时期的体育产生深刻的影响。先前的狩猎,除生产意义外,开始转化为统治阶级用以练兵习武的“田猎”活动。《山海经·海外西经》载:“大乐之野,夏后启于此舞九代。”即夏启曾带领部下在大乐之野进行名为“九代”的武舞。商代(约前16~前11世纪)的甲骨文和金文中,已经有了射、御两字。祭祀卜辞中的(舞)字,就是手持牛尾而舞的象形。甲骨卜辞中还出现了许多记载田猎活动的资料。西周时期(约前1066~前771),对于武艺极为重视。据《礼记·月令》载:“孟冬之月……天子乃命将帅讲武,习射、御、角力。”对于百姓习武,也有明确要求, 即“三时务农,而一时讲武”(《国语·周语上》)。
据《孟子·滕文公上》载:“设为庠序学校以教之。庠者养也,校者教也,序者射也。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学则三代共之; 皆所以明人伦也。”"校"、"序"、"庠"为夏、商、周三代学校的名称,既是教育机构,又是习武场所。可以说中国3000多年前的学校教学中已有“体育”的内容。周代的学校以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为教学内容。射和御既是军事技术,也具有锻炼身体的作用。《礼记·内则》载:“十有三年学乐、诵诗、舞勺,成童舞象、学射、御。”说明当时已经注意到根据年龄的差别,规定学习不同的内容,即13岁的少年学舞勺(各种文舞),15岁的成童学舞象(各种武舞)。15岁以后还要习射、御。西周射礼有“大射”、“宾射”、“燕射”、“乡射”之分(见《礼记·射义》),有严格的等级和制度。商代和西周时期的体育活动,除与军事和田猎等联系较为密切外,学校教育中的射、御、舞勺、舞象等,均带有明显的体育特征。
春秋战国时期,由于铁器的出现和应用,推动了农业、手工业和商业的发展,带来了城市的初步繁荣,促进了科学文化和体育的发展。在此时期内,除军事训练和学校教育中的身体活动外,城市居民中也开始流行各种游戏,导引和养生之类具有保健防病性质的方法, 在内容和形式诸方面, 均已粗具规模。春秋战国时期,连年战争,据《春秋》记载,在242年里,诸侯国间的军事行动,就有483次。在这种情况下,各诸侯国大都崇尚武功。《汉书·刑法志》说:“齐愍以技击强,魏惠以武卒奋, 秦昭以锐士胜。”当时一些强盛的诸侯国,都拥有训练有素、武艺高强的军队。在“转相攻伐,代为雌雄”的战争环境中,相继出现了许多提倡军事体育活动的人物。如齐国的管仲“分齐国为三军,……且以田猎因以赏罚,则百姓通于军事矣”(《管子·小匡》)。魏国的李悝,为鼓励民众练习射箭颁布了《习射令》,规定“人之有狐疑之讼者,令之射的,中之者胜,不中者负”。“令下,而人皆疾习射,日夜不休”(《韩非子·内储说上》)。
春秋战国时期与军事技术相关的体育活动有:
拳斗从徒手格斗中发展起来。 《诗经·小雅》:“无拳无勇,职为乱阶。”管仲治理齐国时,曾下令各地把勇力过人者推举出来:“于子之乡,有拳勇股肱之力,筋骨秀出于众者,有则以告”(《管子·小匡》)。“拳勇”一词,即指拳斗而言。
剑术古称剑道。其具体内容,始见于《吴越春秋》卷9:“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道有门户,亦有阴阳,开门闭户,阴衰阳兴。凡手战之道,内实精神,外示安仪。见之似好妇,夺之似惧虎。布形候气,与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腾兔,追形逐影,光若仿佛,呼吸往来,不及法禁。纵横逆顺,直复不闻。”吴越以剑术见长,在《吴越春秋》、《越绝书》中均有所记述。对于剑术练习与运用中的进退开合,形神相应,以及避实乘虚等要领,在《庄子·说剑》中,也有生动的记载:“夫为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可见当时在练习剑术方面已经积累了不少经验。
举鼎、角力、相搏举鼎是以举起重物比赛力量的活动。鼎为金属铸成,最早用于烹煮牲畜,以供祭祀。一般有大、中、小3种类型,举鼎所用多为中小型。据《史记·秦本纪》载:“武王有力,好戏,力士任鄙、乌获、孟说皆至大官。王与孟说举鼎,绝膑。”“角力”包括摔跤和各种较力活动在内,东周时常见的相搏,亦属角力。如《春秋谷梁传·僖公元年》载:鲁“公子季友帅师败莒师于丽,获莒挐。……公子友谓莒挐曰:‘吾二人不相悦,士卒何罪?’屏左右而相搏。”又《左传·僖公二十八年》载:“晋侯梦与楚子搏,楚子伏,已而盬其脑。”始见于魏晋时期的“相扑”一词,或即由此一时期的“相搏”转化而来。
田猎春秋战国时期,统治者兴师动众的田猎已成为练兵习武的手段。因为平时以田猎方式“教民以战”,既能将百姓组成队伍,又能锻炼行军和骑射的军事技能。据《国语·齐语》载:“春以蒐振旅,秋以狝治兵。”即指齐国常以田猎活动进行练兵习武。当时田猎的规模很大,据《史记·魏公子列传》记载:“公子与魏王博,而北境传举烽,言赵寇至,且入界。魏王释博,欲召大臣谋。……复从北方来传言曰:赵王猎耳,非为寇也。”足见当时赵王田猎规模之大。
赛马当时已有赛马的赌博,而且在赛马中还学会了运用战术。如齐国的军事家孙膑,曾向田忌献计说:“今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使田忌以二比一取胜,赢得千金(《史记·孙子吴起列传》)。
奔走、窬高、投石、超距中国古代军事训练中,很注意跑、跳、投等技能的训练。据《墨子·非攻》记载:“古者吴阖闾教七年,奉甲执兵,奔三百里而舍焉。”战国时军事家吴起主张将“能窬高超远,轻足善走者”编成一队(《吴子·图国》)在战争中发挥作用。秦将王翦破楚时,见军中“方投石超距”,认为“士卒可用矣”(《史记·白起王翦列传》)。可见古代名将很重视训练兵士的长跑、跳高、跳远、投石等技能。
游泳为了训练水军,游水早已作为锻炼身体和练习水上军事技能的内容。如兵书《六韬》所载:“奇技者,所以越深水渡江河也。”齐国管仲为了防备吴越从水路偷袭,引三川之水,建沼池练游泳,对“能游者赐千金”。于是“齐民之游水,不避吴越”(《管子·轻重甲》)。至今尚存的战国时代的铜壶上所刻的水陆攻战图,留下了当时士兵们游水的生动形象。(见彩图)
钩强最初是配合水战的一种军事技能。《墨子·鲁问》记载:“昔者,楚人与越人舟战于江。楚人顺流而进,逆流而退。见利而进,见不利则其退难。越人逆流而进,顺流而退,见利而进,见不利则其退速。越人因此若埶,亟败楚人。公输子自鲁南游楚,焉始为舟战之器,作为钩强之备。退者钩之,进者强之。”后演变为荆楚一带民间流行的“施钩之戏”,后世的拔河运动即由此演变而来。
射箭到了春秋战国,不仅有弹射、弓射,并且出现了弩射(包括可以连发之弩)。由于良弓的出现,射箭的技艺更加提高,同时出现了许多善射的名手。楚国的养由基,不仅能在百步之外射穿柳叶,并能射透七层厚的甲叶。《吴越春秋》卷 9载:“夫射之道,身若戴板,头若激卯,左(足)蹉,右足横。左手若附枝,右手若抱儿,举弩望敌,翕心咽烟,与气俱发,得其和平,神定思去,去止分离,右手发机,左手不知……此正持弩之道也。”即为这一时期总结出来的弓射与弩射的要领。
春秋战国时期继承了西周的“六艺”教育。射、御两项,不仅要求掌握技能,还强调了礼仪和道德观念的培养。这一时期与教育、礼仪相关的体育活动有:
射学校习射,技术上与军中的射箭没有什么区别,但学校非常注意礼仪和道德教育。《礼记·射义》:“故射者进退周还(旋)必中礼,内志正,外体直,然后持弓矢审固;持弓矢审固,然后可以言中。”首先提到的就是必须合乎礼仪;“内志正,外体直”是指内心和仪态而言。
御作为一项习武的科目,也设置于学校之中。孔子教育学生御车时要重视礼仪,他指出:“升车,必正立执绥;车中,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论语·乡党》)。
投壶起源于射礼,常在诸侯相会或贵宾宴饮中举行。《礼记·投壶》说:“投壶者,主人与客燕饮讲论才艺之礼也。”进行时,和射礼相似,也有揖让进退等礼节。最早的投壶方法是以短矢向宴会用的盛酒壶中投去,后来逐渐发展成一种游戏,并有特制的矢和壶具。
春秋战国时期,民间健身娱乐活动较多,在各诸侯国大小都邑中,相继出现下列直接用于健身娱乐的体育活动:
蹋鞠亦称蹴鞠,始于战国时期。“鞠”是皮球,“以革为囊,实以毛发”。《史记·苏秦列传》载:“临淄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弹琴击筑,斗鸡走狗六博蹋鞠者。”这段记载描述了当时齐国都城居民丰富多采的文化娱乐活动,其中包括蹋鞠之戏。
弄丸亦称跳丸。《庄子·徐无鬼》载:“市南熊宜僚弄丸,而两家之难解。”注:“市南有勇士熊宜僚者,工于丸,士众称之,以当五百人,乘以剑而不动,捶九丸于手,一军停战而观。”可以连续抛弄9个弹丸于空中而不坠地,可见弄丸技术的高超。
秋千据《古今艺术图》载:“秋千,北方山戎之戏,以习轻捷者。齐桓公伐北戎,流传入中国。”这就是说秋千是在公元前600多年时,由北方少数民族地区传入中原的。
围棋围棋又名为“弈”,在春秋战国时期已很流行。孔子说过:“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论语·阳货》)。又《左传·襄公二十五年》载:“今宁子视君不如弈棋,其何以免乎?弈者举棋不定,不胜其耦,而况置君而弗定乎,必不免矣。”以上两例,说明在公元前数世纪时,围棋已为常见的文娱活动。战国时期还出现了下棋的高手弈秋,孟轲称赞他是“通国之善弈者也”(《孟子·告子》)。
象棋正式记载见于战国时期,《楚辞·招魂》中提及“菎蔽象棋,有六簙些;分曹并进,遒相迫些;成枭而牟,呼五白些”。文中所说的象棋、六簙显然是两种游戏,三四两句形容象棋的下法,五六两句则是形容六簙的玩法。又《说苑·善说》:雍门子周对孟尝君说,“足下千乘之君也,……燕则斗象棋而舞郑女”。以上两例,说明象棋的产生,当在战国时期或更早一些。
春秋战国时期,由于科学文化的进步,人们对于神主宰一切的观念,开始产生怀疑。医学的发展,使人们对于疾病的形成,有了较为科学的认识。在这种条件下,早期的导引得到了发展。《吕氏春秋·尽数》中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动也,形气亦然。”用流水经常保持清洁,门轴不受虫蚁腐蚀的事例,说明身体也要经常运动才能保持健康的道理。又《战国策·赵策》:“老臣今者殊不欲食;乃自强步,日三四里,少益嗜食,和于身也。”这段话是左师触詟向赵太后说的,他说他原来不运动时,饭也吃不下,后来由于每天快走或慢跑三四里,食欲增进,身体也逐渐好起来。这一时期也产生了健身长寿的导引术,《庄子·刻意》中说:“吹呴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伸,为寿而已矣。此道(导)引之士,养形之人,此彭祖寿考者之所好也。”导引的方法在该篇注解中已有记述:“吹冷呼而吐故,呴暖吸而纳新,如熊攀树而自悬,类鸟飞空而伸脚。”清楚地说明这是一种呼吸和肢体运动相结合的健身术。
导引,亦称行气。战国初期的《行气玉佩铭》石刻文,经郭沫若考释全文如下:“行气,深则蓄,蓄则伸,伸则下,下则定,定则固,固则萌,萌则长,长则退,退则天,天几舂在上,地几舂在下,顺则生,逆则死。”这段文字说明了行气的要领和功能,可见战国初期的导引术已发展到一定的程度。
春秋战国时期,思想领域呈现出“诸子蜂起”、“百家争鸣”的盛况。诸子中,如孔子、墨子、荀子等对于体育都有一定见解。墨子(前480~前420)曾说过:“凡我国能射御之士,我将赏贵之;不能射御之士,我将罪贱之”(《墨子·尚贤》),“二三子有复于墨子学射者”(《墨子·公孟》)。可见在其教学中也有这方面的内容。荀子(前298~前238)针对“天命论”提出了他的体育观点:“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养略而动罕,则天不能使之全”(《荀子·天论》),明确指出养护得法并经常运动,身体就能健康;不注重养护,又极少活动,自然要生疾病。“天”既不能降病于人,也不能保全人的健康。荀子的体育观,破除了对“天命”的迷信,是唯物主义的体育观。
总之,春秋战国时期的体育活动,无论是内容还是形式,均有显著的发展,人们对体育的认识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见彩图)